[TOS+AOS|KSK无差]他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恋爱了.2

*学院AU文,前文见:1


12

星际学院的秋天大抵也是逃不过自古以来的入秋规律,先是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气温试图顽固地抵抗到底,但湛蓝湛蓝的天空,还有道路两旁渐披黄金的银杏树已经投了降,所以你就知道,秋天来了。之后又是两场秋雨,于是连气温都变得萎靡不振。学员们换上加厚的冬装,教员们则在制服外套上了各具特色的长款大衣。一天Jim跟往常一样,上课前帮Spock泡了一杯热茶,拎进教室时正看到Spock脱下黑色及膝的风衣。他一向觉得Spock(岁数大一点的那款)身材削瘦,比起英气俊朗这类的形容,更接近于中年人的宽和温厚,结果宽肩的风衣掩盖了瓦肯人的身形,反而衬出了男人高个子的优势,看得他一个愣神,热水洒在手上,烫得他嘶嘶出声。

他以前没想到Spock这么会挑衣服,不如说,Spock完全就是不在乎衣装的典型。跟课的全程他都在因Spock新点的技能点而惊为天人,直到在校园论坛里刷到了穿着同款棕色大衣的Kirk的照片时,Jim才明白过去的一个小时中,自己一直惊叹的是谁的品味。

他啐了一声,虽然没什么人听见,只有上着课的老Spock不怎么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他满不在乎地低下头,百无聊赖地敲开了邮箱,跟Spock最后的聊天记录里,他们两个还在给对方互出难题——Spock用一道密码破译为难了Jim一个周末,作为报复,他搞了道工程学题目,却需要用编程建模来寻找答案。Spock还没找出解答方法——当然啦,既然是报复,他怎么能让Spock落得轻松。但Jim现在无聊了。

他写了短讯几次,又删了几次,最后还是瞥见了Spock挂在衣钩上的大衣,才下定决心按了发送。

Jim>瓦肯人有什么秋季穿衣风俗吗?

他等了一分钟,盯着教官用他优雅的字体板书了程序设计的五大原则。他喜欢Spock写字的声音,一笔一画听起来都是那么地简洁有力。

PPAD震了起来。

Spock>瓦肯的四季并不分明,温度波动在过去的300年间保持在了10度以内。与人类划分季节的方法相比,我们更倾向于使用干季和湿季的概念。所以回答你的问题:瓦肯人没有秋季的穿衣习俗。

不管是什么问题,Spock的回答总是这么地一本正经,Jim被搞得有点想笑,事实上他真的低笑了出来——屁嘞,反正又没人知道他是在因为Spock发笑,那笑就笑了,又不违法。

Jim>有没有人说过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好玩。

Jim>没有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我说过了。

Jim>其实这种时候一般人的回答应该是“你可以帮我了解一下人类的穿衣习俗”之类的,你懂吧?

又是几秒的停顿。

Spock>我应该吗?

他仿佛可以隔着屏幕看到年轻瓦肯人高高挑起的眉毛,穿着那件深红色的学员制服——对于一个瓦肯人,这个颜色真的有够鲜艳。他忍不住好奇他穿黑色制服看起来会是什么样,老Spock穿那身就挺不赖的,如果让年轻一点的Spock穿,一定会显得更加仪表堂堂。不过反正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指望瓦肯人违规穿制服,还不如指望Gaila清心寡欲一个学期。

Jim>无所谓,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陪你挑衣服的,我们又没在交往。

他发完这一条后觉得里面的措辞有些不大合适,想再加几句活跃下气氛,但删删改改几次,还没有想好怎么表达,Spock已经回了他。

Spock>确实如此。

这话梗了Jim一下。他抬起头,警惕地环视了圈教室。大家都在安静地做笔记,good。

Jim>我倒也不全是那个意思,但你知道谈恋爱的话,一般两个人是不会互相给对方发难题解答的。他们一般会有更不错的事情做。

Spock>根据经验合理的推测,你说这话有83.2%的动机是想让我问你他们会做什么。那么不妨请你明示。

哦。

Jim>我们交换号码才交换了三个礼拜,你已经开始用“经验”合理的推测了。你的样本绝对不足,绝对有问题。

Jim>不过好吧,既然你问了。

Jim>他们当然会发一些更辣的东西啦。除了那些能把人恶心吐的甜言蜜语以外,还会有照片啊之类,反正肯定不会是数学题。没人能对数学题撸得起来的,伙计。

Jim>还有不要假装你不知道辣是什么意思。

Jim>等等,瓦肯人可以对着数学撸吗?

他问完这个问题,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讲台上的教授,虽然并不是认真的,但他确实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Spock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富有条理。

Spock>1. 诚然我知道辣是什么意思;2. 我不知道,可能会有人,但至少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3.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恋爱中的两个人会用一种致力于“把人恶心吐”的方式进行交流;4. 你听起来对此经验丰富。

Jim耳朵柬有些冒红,他可没有这种经验——虽然他身边的女孩子从没断过,但Jim Kirk是个有原则的男人,一旦那些女孩快要爱上他,他就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Jim>当然,宝贝。不然你以为论坛上流传的Jim Kirk性感照片集是从哪里来的?

Spock>我不知道校园论坛中还有这种东西。

Jim>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我打赌你也没见过我收到成千上万吨巧克力,以至于被那个秃瓢威胁,我要是再在课上抱着巧克力还吃巧克力他就要给我平时成绩零分的新闻。大家爱死我了,Spock。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Jim>当然啦成千上万吨是虚指,不许较真。

Jim>反正恋爱中的双方是不会发难到让人想跳楼的题给对方的,除非你不喜欢对方。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完最后一条后,就一直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屏幕亮了起来

Spock>Interesting.


13

秋天最值得期待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10月末学院例行组织的万圣节晚会。第一年的时候Jim打扮成了一个小恶魔——虽然他搞丢了头上的角,但穿着低腰皮裤还有牛仔上衣的他不管称呼自己是什么,那群女孩都会疯狂点头同意。况且他还在那场晚会上结识了yin荡小天使Gaila,他们渡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今年的他暂时还没想出来要装扮成什么。如果有什么人和他一起去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有一个参照,可以和对方做成一对,也可以来个截然相反。可Spock呢一早就告诉了Jim他不会参加。他们的通讯记录还在PPAD锁屏的界面上。

Jim>你真的不肯去吗,会很好玩的。你可以认识很多不错的新朋友。

Spock>谢谢你的邀请,Jim,但容我再此澄清,我的实验正到了关键时刻,我走不开。而谈及后者,我不认为在一个所有人都把自己拙劣地伪装成另一个种族的时刻是一个认识朋友的好时机。玩得愉快。

Gaila一定会让Spock为这句话道歉,虽然前提是她能知道并且没有在见到Spock的瞬间马上扒下Spock的裤子。Jim耸耸肩。好吧,就算瓦肯人懒得搭理自己,自己也总是能找到点新乐子的。他是说——他又不是跟那个Spock恋爱了成了挚友了还是怎样。Kirk那点肮脏的小伎俩可不会对Jim起作用。

他还是很心烦自己该穿点什么或者不穿点什么。他对着那堆拙劣的戏服绕了好几圈,最后只好回头去求助从没背叛过他的朋友,踏实靠谱又老好人的世界一流医生好宝贝Bones。

“什么?”医生从他的PPAD上终于抬起了头,愣了一下,好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今天已经是万圣节了,旋即Jim就眼睁睁地看着一种恍然大悟式的神情在这个中年男性的脸上绽放了开来,他不安地搓了下手指,于是Jim百分百确定自己很有可能会不喜欢Bones接下来说的话。“哦……我没想到今天是万圣节,Jim。我有了约,所以你可以自己高高兴兴地去玩——别把自己灌醉,也别让别人把自己灌醉。还有除非是你认识的人,不要让那群女孩上来就扒掉你的裤子,记住了吗?”

这几句话可糊弄不了跟Bones才认识了一年半就已经无话不谈恨不得裤子都能穿上一条的Jim,他瞪大了那双纯蓝色的圆眼睛,“你恋爱了?”

Bones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看起来差点把肺给咳出去。“不,没,怎么可能。想什么呢,Jim?”

“真不是?”

“不!”Bones斩钉截铁地回答,“工作上的事。”

万圣节晚会夜还要工作的实验室,找遍全学校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来。但Jim一向不喜欢逼问别人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东西,所以他也只是点了点头。“需要今晚我在外面过夜吗?”他还善解人意地问,“我可以趁还不太晚,去订个旅馆房间。”

Bones也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我他妈告诉你我不是去约会了。还有你最好在凌晨前把你那个该死的屁股给规规矩矩地挪回来,否则得了什么怪病可不要哭着喊着跑来找我,Jim宝贝。”

Jim决定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毕竟他才不会哭着喊着干出什么事呢。


14

晚会上的人很多,他先碰到了Sulu——出于某种微妙的文化情怀,年轻的日本人决定装扮成日本古老传说中不慎弄丢了头(可能还断了手)的英俊大妖怪。他说自己丢了头,但实际上可没真做出个假头来,所以要Jim说,他的变装就比不过身为同类的Scott。苏格兰人用3D打印系统真的打了个人头模型抱在怀里,结果他自己的脑袋却没处藏,于是Jim就眼睁睁地看着“苏格兰人多了一个脑袋”的流言在酒过三巡后变成了“苏格兰人裤子里面多了一个球”。除此之外的还有“据说语言系最辣的妹子疯狂迷恋上了一个对她美貌免疫的英俊帅哥”啦,还有“有个俄罗斯小孩被发现没满18岁不得饮酒所以被丢出去了”啊,但要Jim说,最荒谬的还是“据说有个瓦肯人也参加了晚会,虽然谁也不知道他变装成了什么”。这太荒谬了,因为众所周知,瓦肯人对这种纯粹情绪和恐怖故事的宣泄活动从来都是敬谢不敏,而小Spock告诉过自己他不会来,老Spock要是来,他肯定在聊天时就会透露给Jim的。话虽如此,他还是在会场转了好几圈,确定这里并没有一个耳朵尖尖的,个子高高的,挺拔削瘦的老外星人在里面闲逛。没有,确实一个也没有。于是端着酒杯搂着辣妹,已经不知道自己喝过今天第几轮了的Jim心满意足地觉得,他可能需要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里面没有人——看起来大家还没有醉到急急忙忙需要洗手间来解决一些临时小问题的地步。Jim自己是醉得不轻,虽然他今晚一个可以搂着肩膀哈哈大笑的朋友都没有来,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轻飘飘的满足感。这就跟他遇到Spock,Bones,或者更久以前,他被Pike招揽进星际舰队还要往前的时候是一样的。他一个人唱歌,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泡吧,一个人生活。没有他们Jim也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因为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必须要黏着另一个人才能活着的呢。这么想着的Jim对着镜子抹了半天脸,他打扮成了一个英俊的吸血鬼——很烂俗,但介于Bones不跟自己来,那么借着盛装打扮的借口看Bones吓傻了,皱起眉毛一脸嫌恶却还是要乖乖穿服装的游戏就没必要继续了。他临时买了对小虎牙,从衣柜里找了条黑被单(希望明天换回去的时候Bones不要谋杀了他。他觉得不会,因为看Bones偷偷摸摸的样,只要今晚他的床单不会是七彩色以至于气跑了Bones不知名的约会对象的话,哪怕没有床单Bones也不会很在意)。但现在他意识到被单有一角勾在了他的包臀裤里侧的装饰挂链上,他直接伸手进去解,结果却因为醉得太厉害而怎么也弄不开。Jim好歹还剩了点羞耻心,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公开地脱裤子,所以他步履蹒跚地走进隔间挂上门锁。在从包臀裤中挣脱出来以后,把被单解下来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工作了。他重新穿好裤子,盘算着自己到底还能喝个几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什么人(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把洗手间的大门给撞开了。

“老天,你可真暖和。”最开始出声的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让Jim意识到那应该是个他认识的人。但对方声线压得低,再加上还有着一点微妙的气喘吁吁,所以有些难以辨认。“你们体温都是这么高的吗,老天,别动,我得先吻一下你。”

两个人低低的喘息,染满了酒精味的对话突然停滞,Jim甚至没能听到一般热吻会发出的水渍声。但他知道那个时刻他们一定在接吻,他没看到,也不知道谁是谁,但是他的大脑知道了,他们此刻一定是在亲吻。

没有毛手毛脚,没有急不可耐,而是仿佛可以站在原地,就这样天长地久一般地恬静的吻。

他觉得自己酒醒了一点,某种奇妙的东西趁机钻进了他的心间,像是种子落入了泥土。酒精带来的热度微微散去,他意识到了十月末的旧金山气温还是有些低,不然这不能解释为什么刚刚还兴高采烈,飘飘忽忽的Jim,感觉到了些许的寒冷。

他确实酒醒了,就算他刚刚没醒,现在他也彻底地清醒了。

因为在那短暂却又漫长的空隙结束后,他听到了一个他死都不会认错的声音,一个如此具有标志性,以至于整个学院只有两个人拥有(而另一个又不尽相同)的声音,那个声音染上了一种Jim本人也非常熟悉的笑意。

“Kirk上校,”上了年纪的瓦肯人用他一贯的温和打趣说,“你那全银河系都有所耳闻的吻技,向来是如此纯情的么?”

Kirk在轻笑。

Jim觉得自己很冷。

他一定很冷。

不然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躲在隔间里,身体微微地发起抖来。


15

Kirk在轻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纯情来形容它。”他的声音显得有点得意,还有种让Jim手痒到想痛扁他一顿的美滋滋。“可你怎么能用这个来嘲笑我,Spock。明明是你把我害得像个13岁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但在痛扁Kirk一顿前,Jim需要先找回自己的呼吸。

“我确实注意到了酒精对你大脑的影响,Kirk上校。不然你不可能把我拖进一个洗手间进行现在这场对话,并且——还是个人来人往,有87.3%的概率有人正在使用的洗手间。”

“你很清楚这点酒醉不倒我的,”细微的窸窣声,就好像说话人轻轻撩起了另一个的刘海儿。“我才不在乎有没有人在用,我推你进来是因为我那会儿真的很想……而你明明知道,我恨不得全学院明天就都能知道我们在交往。”

Spock的声音里满是笑意,那种只有面对喝醉了酒,略微表现出了点孩子气的心爱之物才会出现的,宽容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底线的温柔笑意,“你会伤透女孩们的心的,上校,想想看她们知道了会有多难过。”想想看,Spock,Jim知道了会有多难过。

Kirk好像微微歪了下脑袋,他不能判断,他只能听到。那个醉汉正在用着他轻巧到了让人憎恨的声调满不在乎地回答:“虽然我确实会抱歉,Spock,但我只是想让你高兴。别说得,嗝,好像你不喜欢一样。恋爱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他下一句低得像是在呓语,“啊,我多么想现在就邀请你回家去喝热巧克力,Spock。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意识过,巧克力的味道会有那么多的区分。”

“我很确定你不需要更多巧克力的摄入了,上校。”瓦肯人耐心地回答,“至于高兴,瓦肯人不会高兴……”

“但我想要让你高兴。”Kirk似乎重新找准了自己的重心,他站直了身体,挥起了手。“我想要让你开心……我酒醒了一定会后悔的,Spock,但每当我看到你的眼睛……你会有一天同意跟我结婚吗,Spock?”

“上……”

“不,我知道这太早了,起码得等个一年再说。我们还没有吵过架呢,你还没把我气过半死,我也没能在被你气个半死以后说,上帝啊即使如此我也还是很爱他。我还没这么干过,所以现在就求婚确实太早……不过我总觉得咱们可能遇不上吵架这种事。”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地,真像是醉汉的自言自语,可偏偏房间里其他的两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哦,是啊,他不是从来都是全场的焦点么,James Kirk。“可Spock,哦,我们不能先订个婚吗?你知道……我喜欢你垂下眉毛时的眼睛,它让你柔和得就像是舷窗外容纳一切的宇宙,安静的宇宙。哦,宇宙……”缺乏逻辑的停顿,“我现在必须得再吻你了,我希望你不回介意。”

“我从来都不会介意,James。”瓦肯人柔声说,“但你真得醉昏头了,我应该不需要提醒你你目前的心跳频率。”

“它在见到你后还没能走准过。”Kirk喃喃自语,“嘿,你耳朵很好,你一定一开始就听到了。天哪,那我得再吻你一次。”

沉默,这次是带着轻微的水渍声的沉默。

Jim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你愿意陪我回家一起喝杯热巧克力吗?”男人轻声说,“你刚拒绝了我的订婚,难道又要拒绝一杯友善的巧克力吗?”

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长时间的停顿。

Jim数着自己的心跳。

“我从没有说过要拒绝,James。”然后那个瓦肯人说,“但等你醒了再继续这个话题,是合乎逻辑的。”

“你真的对情调一窍不通。”

“这确实是我的弱项,上校,但如果你想指点一二,我不会介意。”

Kirk发出了一连串好听的轻笑声。“那么我要用巧克力把你灌得和我一样醉,Spock先生,我们两个势均力敌,就可以继续符合逻辑地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明明Spock只停顿了一拍心跳那么短的时间,但是当Jim听到瓦肯人温柔的低语时,却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我必须指出这是个荒谬的逻辑,上校。但不管怎么说,我愿意尝试。”

他们终于从洗手间走了出去,走出去时一个人的步履蹒跚,但另一个人稳稳地扶住了他。于是他们就一起安稳地,平静地走了出去,Jim想他们的手指是不是因此而握在一起——可能一开始就握在了一起,可能在他们说话到一半的时候,那个Kirk就已经抓住了Spock的手,温柔地摩挲。


16

他搞不明白自己留在晚会还能做些什么。

他曾经感觉很好,酒精、美女、灯光、欢呼,刺激着他的感官,烘托着他的情绪。他感觉很好,好极了。他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地升了起来,飞离了这个晚会,飞离了这片空间,在交叠的光与影之间他遗忘了名字,就好像他遗忘了自己的理想,他大笑,他唱歌,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在乎他是谁,他坐在酒吧的软椅上,于是世界于他而言就是在这个嘈杂空间中触手可及的那个美梦。

他确实曾经很开心过的,他是说,不问归去不问来由,纵酒高歌,最终一枕黄粱。

直到那个James Kirk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之前,他一直是如此。

James Kirk。又是那个James Kirk。

他跌跌撞撞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虽然四肢因为醉酒的无力还麻痹着无法自由行动,他的大脑却已经像脱离了躯体获得了一种别样的清明。他冷了,他很疲倦,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嘛,他就好像独自游走在一个寂静到了有些可怖的宴会边缘。他还能看见他们,听见他们,但是他们离他很远……

他们离他很远。

他想要融入,但是他格格不入。他想起来了。

他是James Kirk,Kirk,那个Kirk,那个总是被丢下的人。

Jim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了一点情绪,虽然它实际上已经麻木到了连抚慰都感受不到的程度。他心不在焉地走出了酒吧大门,sulu喊了他一声,“Jim?这么早就回去?你之前钓上的两个猎户星女孩还在找你呢。”

“嗯?啊……是啊。”他用着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嘟囔低声说,“Bones该担心了。”

Bones该担心了。

可问题是Bones在那里。

Jim踉跄地走回了他和Bones合住的宿舍楼下。整个宿舍楼都静悄悄的,里面的住户大概要么是已经睡了,要么是还在万圣节的晚会上没有回来。他在想Bones是不是真的出去见了什么人,还是说那只是个借口,他正在宿舍温暖的被窝里,跟一个不知名的女子裸身相缠。那一定会很温暖,就好像他小时候家里挂着的那些照片,大笑着的男人和女人坐在圣诞节的烛火前,他感觉不到,但是想象中,壁炉里的火焰将世界染上了跃动着的柔光。

Jim抽了抽鼻子,天越来越冷了,真的快要将人冻感冒,况且已经有雨滴掉下来,打湿了他的发梢。不管Bones是不是在宿舍里,他都不想让那个已经为自己操碎了心并且可以预见在未来也会持之以恒地为他长出白头发的男人惊慌失措地问自己遇到什么了。问题就是这没法说——他怎么说?

我不小心撞到了我的教授和另一个恰好跟我同姓并且比我牛逼一万倍的教授在偷偷摸摸地接吻,互说情话,然后就突然之间觉得很冷,很疲倦,很孤独?他对教授又不是那种爱,不是,不是那种爱,他其实只是很单纯的……很单纯得觉得和教授在一起很开心,很安全。他可以不用去想自己必须达成什么,必须得做点什么,他不需要证明自己。

于是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坐下来,然后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不是Jim要做的,也不是Kirk要做的,是安安静静地,只是自己跟自己独处的那种想做的事。

他的人生就好像是在奔跑,持续不断地奔跑。最开始是为了追上自己永远也追不上的荣光,再之后是甩脱身后将要把他吞没的责任,再往后,他跑了,已经跑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的地方了。可是那些阴影却还是不曾放过他,于是他的一生就好像是在穷途末路间无处可逃的奔跑。他就像是游戏里不断蹦跳着,向他自己也不知道通往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着“哪里”的上一层爬去的小孩,他的脚下岩浆不停地涌了上来。他每爬一步,岩浆就涌上一步,他的来路被吞噬殆尽他举目四顾她的上方却是另一个方向上漆黑可怕的万丈深渊。他就是在跑,在拼命地逃跑。他燃烧他迸发他燃尽一切,因为如果他停下来,他就会发现自己的手指已满是苍夷。

他抓不住那块该死的石头了,可脚下的岩浆却从未停歇。他想要休息了,可人生的暂停不曾到来。

他唯一的落脚点被Kirk给夺走了,虽然他还立于其上,但他的身体已经预感到了失重的下坠与消失。

他其实没有什么好怨恨Kirk的,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依赖上自己的教授是没有出路的,他跟Spock,学生跟教官,充其量也就是学院四年的交情。他也很确定Spock跟自己擦不出什么恋爱上的火花,这就是一种纯粹的不合适——就,一个人病态地依赖着另一方,哪怕是Jim Kirk这么一个从来都没体会过多么健康的情感关系的人都知道,这种感情可他妈要死——反正他和Spock迟早也是要完的,Spock只是他的临时避难所,他不应该怨恨。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只是在迁怒,迁怒那个Kirk。

……可他要怎么和Bones谈起这个?多愁善感地,善感到了让人觉得是不是只有Jim一个人会想那么多的,完全没有来由,也因为没有来由而无法消解无法被宽慰的痛楚和迷茫?

他又抽了下鼻子,他大概真的快要被冻感冒——酒吧小王子Jim Kirk晚会中途神秘失踪,第二天大家发现,他不仅不是从一群火辣尤物中衣不遮体地爬起来,还不幸染上感冒吸溜着鼻子,就跟那种经典学院“loser”一样出现在课堂中……

Jim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换个地方做点什么好能挨到早上,比如说——去找家酒吧,碰碰运气。

——TBC——


Notes: 下章小大副就要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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