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雷德】叛变之前

部分梗来自于伊坂幸太郎《王者》,读的时候想起了莫德雷德所以写了出来。有很多地方借鉴自那本书,特此注明。

自己臆想的关于莫德雷德年幼时的故事,几乎全是编造。希望看到此文的读者能够谅解,谢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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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岁大的时候,母亲曾经匆匆地来到我被寄养的地方看望过我一次。那时她一边踏进院子一边解下遮脸的面纱,张嘴就直接问:“莫德雷德在哪?”

而我压根也没有理睬她,只是一下一下继续挥动着手中的木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样的反应不仅没有让她失落,反而叫她欣喜异常。她一面这么说着,“要成为王的孩子就应当这样”,一边着了迷似的盯着我重复的动作。这多少让我有些困惑,因为毕竟即使是教授我剑术的老师也没有兴趣来看这种枯燥的练习。但是一旦把剑举起,就会忘了周遭的事情,只顾着顺应感觉对着木桩劈砍,所以那个女人的旁观也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没错,虽然对人类的小孩来说,三四岁就开始剑术的训练实在是勉强了一点,是因为我是人造人,所以没关系的。不如说,省去了麻烦的成长过程,能让我专心进行作为王的候选者所应掌握的各种知识的学习和技巧的训练,实在是非常方便的事。既然方便的话,就没有什么不好。我是这么想的。

那场练习大概在母亲来后又持续了三到四个小时。中途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我虽然每次停住进行姿势调整时都会注意到她,但是一旦拿起了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边感受着剑在手中的重量,一边想象身体中有两个轴,正随着动作而进行着旋转,无论是前劈前的步子还是劈砍时那一瞬间发力的状态都非常完美,如果老师在的话大概会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么想着,意识到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于是正在把木剑和练习的用具收回木棚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凑了过来。

“你就是莫德雷德吧。”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我多少有点不太舒服,但是我确实就是莫德雷德。或许这个女人是路过的时候听到村里那群家伙的传言所以专程跑过来围观的也不一定,虽然这样的举动让我多少有种被巡回展出的奇怪动物的感觉,不过既然是就是是,那么我也就按照骑士的礼节对她点了头。

“这样的训练还好好地戴着头盔呢,好孩子。”她说话的态度亲昵得未免有点过分,并且正是因为我被要求必须戴着奇特的头盔进行训练,所以才不能和村子中其他骑士的孩子一起练习。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但对着头盔指指点点的人有很多,所以也还不到生气的地步。比起这些,其实我更在意的是这位女士的身份,虽然特意装扮成了普通人的样子,但是从皮肤和容貌上看却是十足的上等人。并且实际上托了一天紧张训练的福,我也有一些饿了,所以终于还是开口问她说:“请问女士您来自何处,可是要在城堡小憩?”

而她说的话却越发让我困惑不解,她露出了白得让人不习惯的牙齿,带着某种像是蛇一样奇特的感觉回答了:“要叫母亲才对啊,我将成为王的儿子。”

被这样的家伙叫做儿子,简直就像是剑劈向木桩时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小心滑开了一样,教人厌恶又措手不及。

但是被和王联系起来,却又让我心中愉快异常。

 

莫德雷德将成为王,应该是像撒在地中的种子将会发苗,雄鹰的幼崽注定要展翅高飞一样铁板钉钉的事。不如说,我除了成为王这件事以外,压根没有考虑过自己别的可能的未来。

莫德雷德一定会成为王,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事。在被教会说话以前,我就被反复地灌输了,自己是王的孩子的事实。不如说如果我不能成为王,才是不可思议的事。事实上那种可能仅仅是想想,都能让我眼前一片漆黑,心脏跳得似乎要飞离胸膛再也不是我的了一样。我的未来除了成为王以外并无别的可能,这是打出生就注定了的事。

一开始与我训练过的孩子曾经问过我,每天除了练剑和学习其他什么都没有的日子无不无聊,但实际上对我来说压根没有无聊不无聊这种说法。或者更直接一点说,无聊这个词从本质上就是没有意义的,简直就和人活着就要呼吸,那么呼吸无不无聊一样滑稽得不行。成为王就是这样的事,穷人家的孩子每天早早醒来去割草,而我的话则是每天睁开眼便开始一天的练习。

嗯,大概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然而对方却做出不能理解的表情来,所以多少让我有一点气恼,因此训练的时候也没能把控好力度,不小心打飞了对方剑的同时还击中了胃部偏上一些的某个位置。那个孩子后来再也没来陪我练习,我也没有再去想他。只是母亲知道此事后,两眼闪烁着的兴奋的光,还有神经质一样的“对,要成为王的话没有那样的意志可不行”的话,让我有些不快。

但总之,莫德雷德一定会成为王,就像木匠的儿子会是个木匠,农夫的孩子注定会是农夫。在我的人生|游戏|里,压根就没有其他的选项。

 

不过除此之外,多少也发生了一些让我在意的事。譬如有一天,大概是母亲来过的好几年后,要离开去见自己的父王的前几天,我依旧对着木桩进行成百上千次的练习——有些人觉得剑术在达到一定的高度后就不会需要这种重复性质的训练,相信这种话的人大概都是白痴。在千钧一发的战斗里本来所能依靠的,就是不断训练中肉体所记住的战斗的方式与轨迹——总之在练习的时候,我突然发觉到草丛间有人。

那时我已经知道了,身为王私生子可能面对的利害,所以在察觉到的第一刻就将剑指向了草丛,厉声让那个鬼鬼祟祟的偷窥狂滚出来。

然后出现的是一个打扮诡异的,青年人的形象。

我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喜欢在我心无旁骛地练剑的时候出现,不过或许是因为我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为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还有王做着准备,而在外敌众多的情况下王应该有杰出的剑技和足以领导众人冲锋的体能,所以练剑的时候特别多也不一定。

总之那个人带着足以称为吊诡的笑望着我,然后像是诅咒一样地告诉我说:“你就是那个要夺取王位的孩子啊。”

夺取王位?我一瞬间愣住了,随即便发怒地用剑指着那个无礼的家伙的鼻子让他将话说明白——我是亚瑟王的儿子,虽然仅仅是私生子但依旧有继承王位的权力。然而这个家伙所说的,却是不正当的夺取,这蕴含其中的恶意都快要让我忘记质问他,他如何知道我与王位的关系。

但是那个和母亲一样让我感到不舒服的男人只是用一种混合了怜悯与观赏的眼神回答道:“倘若公正地来说,那么和亚瑟王一样努力的你一定能成为王,但是前提却是公正的话。”

我搞不懂他的意思,毫无疑问,亚瑟王是一位公正的王,一位值得钦佩得,犹如浴火而生的刀刃一般的王。而要追寻着他前进的我,毫无疑问也不会做出任何不公之事。因此这个男人所说的话简直是荒谬至极,因此我向前两步,打算好好教训这个宵小之辈一顿,再逼问出他是如何透过这头盔看穿的我的身份。

结果那个男人在面对着我的逼近时,却像叹息一样地说着:“渴望公正的人,迟早会遭遇不幸。从这点上看你果然和她是一样的”便在我眼前消失,速度快到了甚至让人一瞬间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用剑对付不了的东西,不会魔法的人即使付出努力也无法解决的东西,倘若这就是不公正的话,那我的确是非常厌恶的。

但不管怎么说,那句话却像噩梦一样,一直在我的脑袋里挥之不去,直到我成为圆桌骑士,正式地为亚瑟王开始效力以后,都像梦魇一样地缠着我。

那时,亚瑟王的顾问梅林,已经很少出现在城都了。

 

成为骑士的生活和我想象中的简直完全不一样。

小时候看到身边的人怠惰、嫉恨甚至煽动流言散播,我总会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他们是平民,如果成为那个王的骑士的话,一切一定都会完全不一样。但是在成为骑士之后,我却发现说白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因为我是新来的骑士所以很多话题是背着我进行,但是像亚瑟王不懂人心之类的话语,却不断地钻入我的耳朵,让我搞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成为王就应该放弃人的情感,将一切都放在国家的天平上予以考量,倘若不这样,怎么可能是公正的王。这些有失公允的说法让我非常地不愉快,不如说,是一直信仰着的东西被堂而皇之地推倒一样教人烦躁。你们这样,你们这群像苍蝇一样教人作呕的东西也算作骑士吗?!很多次都想这样咆哮出类似的话,但是因为想到这样会让父王头痛,所以还是忍耐了下来。

但是明明那样公正,对自己那般严苛的王,却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多少也让我有一些不满。因此每次打仗的时候我都会和他一起冲在最前方,在每一次的战斗中都用尽全力,希望能够多少减轻一些亚瑟王的负担——事实上,要想继承那个王位的话,这些汗水与鲜血都是必须付出之物,也是付出的代价里最轻巧的东西,关于这个,在进入圆桌骑士团后我就完全了解了。

 

我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王。

 

然而等不下去的母亲却嗤笑着告诉我,我甚至都不能算是亚瑟王的孩子,而不过是利用他的精子制造出的一个人造人。

骑士王与母亲互相憎恶,这种事甚至连掩盖都是多余。这样诞生的我会遭受怎样不公的待遇,母亲一一地向我说明。“因此,除非能够将亚瑟王除掉,否则的话他不会承认你这个污秽的孩子。”到最后,她带着恶意的微笑这么对我说,催促着我赶紧为亚瑟王的倒下做出准备。

但我却对此不以为然:“王是公正的,倘若我告诉她实情的话,她一定能接受我。”因为所谓母亲的罪责不能归于孩子,即使是通过特殊的手段制造,我也的确是亚瑟王的儿子。我相信公正的父王一定会接受努力的我,因为毕竟莫德雷德将继承王位这种事,是连考虑都不必考虑的事实。

 

然后,我被拒绝了。

 

……我被拒绝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哪里做错了吗?是因为做得还不够还不能成为王吗?这是不可能的,这种未来从一开始就不被设定在莫德雷德的人生|程序|中,我的所作所为,有哪一点,不适合成为王吗?

可是公正的亚瑟王却对我宣布说:“我并不准备承认此事,也不会将王位托付与你。”

……

“渴望公正的人,迟早会遭遇不幸。”

可恶,说白了这个王也是一样的!这个女人,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承认我呢,亚瑟王?!为什么要抹去我人生的意义,那种痛苦是什么样的感觉你怎么能理解,不、就算不把王位给我也好,至少承认我是你的儿子——

我明明已经如此努力着,然而在亚瑟王眼中,我依旧是一名带着她耻辱的、玷污了她人生的孽子。

……公正呢?

公正呢?

公正呢?!

我明明那么努力了……我明明已经付出所有了。所有的所有,我人生的唯一的意义就是成为王,被那个女人赋予的意义,在被你称赞时被肯定的意义——你和你那个该死的王后都没有孩子,你根本就没有别的儿子,可难道你宁愿把王位传给别人,也不愿意给如此努力的我吗?!

……哈、我、我可是你的儿子诶?

已经努力到不能再努力了,已经用尽全力到了快要死掉的地步了,已经是离开王的未来就无法生存的地步了。树木不能离开土壤生物不能离开空气,成为王于我而言就是呼吸一样不能停止的事了,可你却连这点肯定,连这点希望,都不愿意给我吗?!

……这已经超脱失望的范畴了诶?简直就是让人作呕的不公,这样虚伪的你我居然曾经献上过我的忠心——何其虚伪——在我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之后——

——

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就干脆让你为这个决定后悔一生好了,骑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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