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おそカラ】Golden Slumbers

*CP:おそカラ,极道太子X极道,有おそ入狱情节,ooc有。

*你们黑道大佬谈起恋爱来跟neet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喔。

*突发短打,甜食向,甜得我觉得两个人都有点甜过头不过我突然很想吃糖所以不改了就这样啦。你看我平时都不打ooc预警的,这次突然加上了,大家应该也就心里明白了(不,完全不明白)

*Happy Ending


他从监狱走出的时候,正赶上了赤塚区万里无云的一个大晴天。于是便看到那湛蓝湛蓝的天在极高远的地方,仿佛遥远的歌声似的,其间又看不到丁点儿白云的雾气,只有偶然几只驯鸽飞过,纯红色的小爪子上的木筒便发出唰啦啦的声响,很是清爽。而阳光也不大不小地洒下来,落着人身上,不热,暖呼呼的,就像是一个阔别已久的朋友致以的几分问候。

他从监狱的门口走出来,正听到身后铁门关闭时发出了嘎啦啦的声响——以前的时候,他总是趴在监狱宿舍楼的窗台上,看着其他人走出去的背影,然后在自己刻在墙上的划痕里再补上一道,慢慢悠悠地等着又一天的过去。如今轮到了自己,反倒没有什么多余的喜悦,只是站在街口四下望望,心里多少带上了一点茫然。

不远处能看到一辆纯黑色的奔驰轿车,他插着兜,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符合自家老爹闷骚又老派的选车品味,再望望里面坐着的人,脸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但大概等他走过去,就会有一个身材热辣又性感的美女为他拉开车门,说上些像是什么:“小松少爷,老爷等你许久了,让你快些回去”诸如此类电影里常见的套话。但他暂时不太想搭理时隔八年,他老爸跟他伸出的和解的破烂橄榄枝。所以他只是插着衣兜,在监狱的门口到处看着。

街道上除了一个四五十岁的扫地工大爷以外,看不到有其他的什么人——一般人大概也不会想跑到市郊的监狱来没事散步。于是他就吹着口哨,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般地溜达到了大爷的身旁。在他溜达过去的时候,能感觉到那辆黑色轿车里的人微微地动了动,但他也懒得去理。

“大爷。”他一勾人肩膀,结果那个扫地大爷从弯腰到立正的姿势比十四松听到联谊两个字时立起的小十四松还快,让小松一瞬间以为他搭大爷肩膀上的不是自己的胳膊,而是手枪啊,手榴弹啊,诸如此类的东西。

“……干什么?”那个大爷环视了一圈以后,才掉过脸来瞅着小松。大概努力想做出一个笑,可惜老脸僵硬了几十年,现在勉强他笑,也只能是一派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什么事?”

他看看这人的脸,心想八年没见,他也是老了。“没什么。”他笑笑说,“庆祝从里面出来,想借根烟抽抽,不知道大爷你身上有没有带。”

对方非常快速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回答。“不要以为我们boss不让我揍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松野小松。”他故意将小松的几个名字发得很重,仿佛只凭这音节就能把小松给活活咬成几段。

但小松却是对此完全地不置可否——大概在监狱里像是这样的口头威胁听过了太多,所以除非对方真得气急了掏出刀子……哦,不,既然不在监狱里,那说不定对方掏出的是一把全自动小手枪——反正只要对方没动手,那什么样的口头警告都只是口头上的游戏,更何况他认识这个男人,很乖,是白组养的一条好狗。而好狗的意思,就是主人让他向东他不会向西,让他跳崖他就不会往后瞎退。

既然白组的Boss点名了让这男人戳这儿保他不死,那他怎么折腾这个人都是一个结果——“说什么呢,大爷?”他用胳膊肘戳了戳男人的肋骨,完全没注意对方捏的噼啪作响的指节。“我可是一个刚刚改过自新,争取到宽大处理的良民。什么揍不揍死不死的。”他皱起了鼻子,用另一只手假装地扇了扇,“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车里坐着的人很紧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毕竟黑组现任老大的太子爷正在和白组出了名的大手站在一起唠嗑,而他们老大躺在病床上,一看就是时日无多,打算让这个混账出了名,十七八岁就因为杀人罪被送进了监狱的黑道太子来当他们的老大。如果这次不能好好把小松接回去,这里的一群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你们怕什么呢,小松心想。白组的第一打手在这里戳着,很明显不是为了来揍他,那就是怕有其他还不服白组老大管的杂鱼过来找他麻烦。

所以现在整个日本黑道,一边的黑组是要急着让他去做老大——他老爸真得没有再多考虑一下一松和椴松……一松就算了,这哥们儿根本就是对当首领没有任何的兴趣,还不如去跟他的那几只猫玩。但椴松是从来都没有对干这活儿有什么抗拒的,他心里过了一遍老头子不把首领交给椴松的原因,最后觉得也没什么意义,就干脆把它塞进了思维的垃圾桶——至于另一边的白组,他们Boss的意思也摆在这儿,所以小松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出个狱还能惹出些什么麻烦。

所以他就那么亲昵地对着对手家的打手笑着,懒洋洋地说,“别这么见外嘛,大爷?来一根,就来一根呗。”

这么说着的他顺手就从人的裤兜里把烟给掏了去,低头一看牌子,Mevius,有名的淡烟,意思就是放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他在监狱和人交易的走私烟都比这个带劲。

然而怎么说,倒也符合这空荡荡的街道上,铺满的一层一层,金黄色的梧桐树叶。软软的,踏上去也是一样地安安静静,甚至带不出一丝一点的沙沙声,而道路两旁稀疏的秋草则在风中悄无声息地晃动,仿佛是由远方而来,一叠一叠地,扑将而来的秋意。

“你这种人也会抽这么没劲的烟啊。”他叼着烟,用顺来的打火机咔哒一声地点燃,于是渺茫的青烟升起,晃晃悠悠,硬是铺垫出那么点不急不缓的意蕴来。

他把打火机塞回到了白组打手的裤兜里,也懒得管对方又罗里吧嗦地说了些什么话,只是突然因为这天,这晴空,还有嘴里淡得像是尝不出什么滋味,就监狱的生活来说,完全是跟白开水一样平淡得过分的香烟,突然产生了散步的念头。

所以他没有理身边那个四五十岁依旧像是铁塔一般的壮汉,也没去和那辆等了许久的黑色轿车打上一句招呼。只是插着兜,晃晃悠悠,顺着记忆里的那条路溜达出去。


顺着路向前走的话,其实也只用不到十多分钟的脚程,拐过个小山坡,就能看到赤塚区起起伏伏的建筑物,抬头望去的话,还能看到旗坊集团高耸入云的青灰色塔楼——阳光洒在那一成不变的玻璃幕墙上,晃得刺眼。

“像是这种楼,没有什么支撑,只要在地底埋一颗炸弹,就能看到整个高塔像是动画里的砖块一样啪唧地倒下去啦。”很久以前,少年坐在这山坡的草坪上,曾经开玩笑似的这么说。“倒下的时候肯定还会砸倒一片民居,光赔偿就要花上数也数不清的钱——旗坊那家伙就算成了财阀,不也一样会一日变回穷人。”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还记得阳光正暖洋洋地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那时春天里刚生长出来的小草装点着黝黑的泥土,并不怎么旺盛,所以倒下去的时候总是会沾上许多的土块。但所谓春困秋乏,大概就是要让人禁不住地在这样的草坡上滚来滚去,顺便打上一个小盹——可当他说完这话后,躺在他的身旁,哼着模模糊糊的调子,看起来快要睡着了一样的空松,居然突然地撑起身坐了起来。

“你要把旗坊的大楼炸掉。”他的眼睛瞪得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为什么?”

这让本来只是随便说说,大概并不怎么能当真的小松愣了一下——他愣了一下,因为这话说得他一时半会儿不知地该怎么接。但是反正空松总归是那么一个傻瓜,所以旋即他便弯起了眼睛,信口胡诌起来说:“因为实在是太高又太刺眼了嘛。”他将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得意地笑起来。“况且妨碍到了我享受这里的阳光嘛。想睡个懒觉都会被弄醒。”

他咧着嘴,信口胡诌着说。“太碍事了,所以炸掉就算啦。”

明明是很无聊的话题,现在回想起来,甚至会忍不住冲着许多年前的自己大叫说:就算是想要骗那个笨蛋,这种说法也太奇怪了。不,不如说分明是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和对方一样的等级,以此来作为挑逗对方的代价——好蠢啊!虽然是少年人特有的犯蠢,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

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露出牙,变出一个促狭的笑来。

但是在当时与空松一样,不过是个十四五岁,连青春期都没有迈入的中二少年小松,却没有意识到,像是这样的事有多么美好——大抵所谓美好的事,总是要在多少年后想起来,才明白那时的阳光到底是有多么的温暖——而那时的小松,已经开始思考起,要怎么绘声绘色地讲起想象中大楼在火焰中骤然地坍塌,数也数不清的哀嚎随着爆炸而响起的场景,来好好地吓上一吓眼前的这个笨蛋。

他正在英雄电影里轰然倒塌的大楼,还有末日电影里说最终审判的噩梦中徘徊,思考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适合眼下气氛的场面时,却突然地感到,衣服被人轻轻地拽了拽。

被轻轻地拽拽,虽然说是轻轻拽拽,但是却带着一点执拗的手劲,就好像如果他不肯停下来好好去回应,就要这么拽他到天荒地老也绝对不肯退缩一般的感觉。

扭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用手肘半撑起身子,略微带着点严肃地,抿着嘴望着他的空松。

“这样不好的。”比小松率先经历完变声期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地低沉,而每当小松听到他的声音,便也会情不自禁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坠在了他的心口上,一晃一晃地。

一晃一晃地,就好像是阳光下,沾了水的蛛丝,在那里悄无声息地打起了颤。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回空松的话,不管是嘲笑说不是吧空山你真的当真了?你果然是个笨蛋也好,还是说些什么,像是你说不好我就不干,你这是要让我把自己的面子往哪放。随便哪一句拿出来都行,因为随便哪一句,都会像是洒在两个人身上的阳光,金灿灿,又暖洋洋的,让人仅仅是瞅瞅,就要情不自禁地去笑出来。

他想了想,嘴唇还在轻轻地动着,但是大抵是春天的风实在是太叫人困倦,所以有那么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他什么都没能想起来,不过没关系,这种时候,空松总是可以替他想想的。

比如说现在,空松就开始把手伸到他眼前,开始拼命地乱晃。

“小松?”他担心地问道,那个仿佛在挠人心口一般的声音,即使到了今天,小松也能轻快地将其回忆起来。“小松,你怎么啦?”

因为手部阴影的遮挡,而不断晃动着的光芒。还有向着天空伸展开的,光秃秃的枝干,以及那些模糊的影子。

他吻了他。嘴唇贴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微微地摩挲。

在那个瞬间,能看到空松的眼睛倏地瞪大。

明明同样是日本人,而日本人的话,就都该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平淡无奇的栗色或者黑色的瞳仁,但是在回忆起那个瞬间的时候,却无端地会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的温柔。

小松将脑袋往后退了一点,盯着自己面前的空松——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得说点什么才好。比如说,“吓到了吗”,或者“哈哈哈,看你刚刚的那副蠢样”——随便哪一句都行,总归是让现场气氛没那么尴尬,让小松可以将面前的事糊弄过去的发言就行。

他张开嘴,想要随便地抓上一句什么。

可是空松却偏偏不肯给他机会。

再度贴上来的嘴唇,软软的,一点都不带有空松的风格,却又让人觉得,这大概正是空松的风格。

在和煦的阳光下,温暖的春天,还有金灿灿的,少年的时光。


“……”

小松终于还是把嘴里那根淡的没有味道的烟取出来,丢在了脚下。


如果是现在的小松,一定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只是轻轻蹭蹭人嘴角就可以结束——他可以想出一千种一万种对还傻了吧唧什么都不懂,只是被人拍拍脸颊就会面红耳赤的空松进行的游戏。他能想出一千种一万种,然而怎奈何跟那个颇为可爱的空松处于同一时空的,却偏偏是一个同样屁都不懂,亲亲人嘴角就能得意上两个礼拜的处男小松。所谓处男对处男,两手落空空,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所以哪怕小松觉得十多年前的空松可爱到爆裂,他也只能隔着回忆,独自望着在遥远的时间里,那个被亲吻后微微蹙起了眉,一般人以为这是在生气,然而只有小松注意到了他涨红的面颊与有些烫的耳朵,像是这样不好意思起来的空松。

——毕竟像是这样相处了三四年后,他再吻空松时,对方的反应可就真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你干嘛?”被小松迷迷糊糊吻醒的空松,甚至都没有因此而脸红一下——他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于是有些刺眼的光芒便照亮了车中静谧的黑暗。

“……才凌晨3点诶。”他咕哝了一声,大概是想翻一个身——不过反正车里只有这么一点地方,他如果翻身的话,就得把小松从座椅上挤下去——所以他到最后只能维持地那么躺着,上半身正了过来,腿却还是侧着,很不好用力的一个姿势。

他又嘟哝了几句,大概是你不睡吗还有你从驾驶座爬到后座来干什么之类的胡话。说完以后,他甚至没有像小松希望得那样苏醒过来,而是伸出一只手,把他拽入了自己还暖和的大衣里。

“睡吧。”这么说着的空松轻轻地拍起他的后背,就好像在哄着小孩子去睡觉。“做了噩梦的话,我会把它赶走的……Sleep pretty darling do not cry……”

梦呓一般的歌声。

“Golden slumbers fill your eyes.”

这样地被搂在怀里,从哪个角度看都完全说不上有多么的帅气。只可惜彼时的小松还没有觉醒像是睡奸之类不可告人的神秘爱好。他只好挣了挣,至少先把头给挣出来,大口地呼吸了一下大衣外,没有空松味道的新鲜空气,继而才抬起眼,去看在外面灯光的照射下,闭着眼睛,再度陷入昏沉的睡梦之中的,那张安宁的面孔。

从这个角度看,他看起来有一点点胖。小松突然想。但是如果他再往上挪一点,定睛一看,又分明是空松平时的侧脸——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上看过空松,于是在看他的时候,就总是会觉得有那么几分新奇。

他躺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点点贪恋两个人缩在一起时的温暖。

就好像是两个人一起在出租屋的床上缩成一团,盖着被子,暖和和地聆听着窗外,偌大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劈劈啪啪的声响。

“……你醒了吗?”那时躺在床上的小松会突然问。

“Awaken。”身边的人便微微地侧过脸来——他英气的眉毛因为那层薄薄的汗水而微微地濡湿,因而垂下来的样子带上了那么几分的温柔。“小松也醒了吗?”

“嗯……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呢?”这么说着的小松就把脸扭向了空松。出租屋里黯淡的灯光投下来,将一切都染上了几分昏黄的暖意。“啊——呜啊——不想起床,不想起床——嗯。”他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而惬意便从他的骨头缝里面钻了出来,暖暖痒痒的,就好像是一只犯懒的猫。

“不想起床的话,就不要起了嘛。”那时的空松这么和他说。“我们可以再待一会儿,等雨停了,然后一起去吃点什么。”

“但是空松是要回去的吧。”他说出来,却又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醒他。“你们老头儿不是说,最近要你跟着他学学。”

话音刚落,就看到身边的人叹息着,调整起了姿势。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劣质的床板嘎吱嘎吱地响着,让人想到几个小时前,两个人翻云覆雨,它多么顽强地维持了自己身为一张床的尊严。

“我们应该换一张床。”嘴里这么说着,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如果两个人是做完后就一起睡过去的,那是不是空松还没有进行任何的清理工作,如果没有清理,那么被子底下又到底是怎样混乱的场景——

他想到这里,略略地有那么一点点兴奋,可虽然兴奋了,嘴里却还在说着压根就挨不上边的话题。

“我们换一张床嘛。”他说。“反正你和我都不差这么一点钱。况且去实体店买的话,也不用担心会留下些什么奇怪的记录。”

他话说到这里,终究还是没忍住,就在被子底下,偷偷摸摸地把脚趾头伸了过去。

先碰到的是空松硬邦邦的小腿,虽然硬邦邦,但是又很暖和的,带着空松的体温——空松很明显感受到了这份触碰,你能看到他的眉毛轻轻地一跳,不过旋即却又松开,露出了那种从容的笑容——他的脚也伸了过来,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彼此沉默着,在被子下面一个想夹住另一个的脚趾头,而另一个却偏偏不给他夹。他们玩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最开始的议题来。

“外面rain下得蛮凶。”空松歪了歪脑袋,可能是想看自己身后窗外的情况,但这样就要翻身过去或者起来——而小松却趁机一下子从被子底下捉住了他。被夹着的脚趾头,明明往后一拽就可以分开,然而空松却只是又轻笑了起来。

“不要那么infantility啊,小松。”

小松心想你和我玩了这么久的脚趾大战,还说我不成熟,你也挺幼稚的。

但到底两个人还是没有分开,只是那么安静地在床上躺着。

“外面rain下得那么凶。”空松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继续说。“我觉得就算晚上没回去,说自己被耽搁在路上了,他应该也不会追究的。”

——虽然不会追究,可倘若对方问起来,到底是去了哪里因为什么而耽搁了,到时候空松又要怎么回答。

所以说,空松还总说自己infantility,可明明他才是那个什么都不去思考,脑袋空空的笨蛋。这么想着的小松决定作为对他刚刚说自己幼稚的报复,不去提醒他。

他们一起躲在温暖的被窝中,不顾外面下得又急又冷的暴雨,只是想在一起裸身地相缠,享受着彼此的温暖与吐息,享受着从三年前开始的,那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永无止尽的延续。便像是这般安安分分地睡着,睡着又醒来,醒来又睡去,直到一切都成为了过去的时候,直到暴雨停歇了的时候,他们便一起随便地冲上一个热水澡,然后手插在衣兜中,散步一样地走出门去。

“想吃炸鸡。”那个笨蛋会那么说。

而他会要求去啤酒好喝的店——这年头,炸鸡好吃的店,啤酒往往就很烂,啤酒好喝的店,炸鸡又总是太油。争执来争执去,就去找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关东煮的摊子。等着关东煮好的时候,两个人的腿在摊子下悄无声息地互相踹着,像是要延续下之前暴雨时就开始的,长长的梦。

小松像是这样地,和空松一起挤在一点都不舒服的车后座上,想了一会儿——他大概应该为过去的事感到惋惜,可说惋惜,又好像没有什么好特别可惜的。

是因为小松是一个及时行乐主义的信奉人。总之过去的时光,让他重过一次他也不会做到比这更好,既然不能做到,那么像是这样的事就干脆地将其抛之脑后。

他会想起那么多来,大概只是因为空松正搂着他,而像是这样让人熟悉的动作,总归还是会叫人联想起一些来自过去的温暖来。

“……居然这会儿都能睡着,该说不愧是个笨蛋吗?”他抱怨着,却不曾生气。

还是要把对方晃起来的——不是可以等到明天再说的话题。这样的小松再一次摇晃起空松来。

“醒醒。”他说着,控制住自己没有再一次地凑上前亲吻。“醒醒,空松。”

“你家老头儿和我家老头儿终于开战了。”他把冰冷冷的消息塞进了空松的怀里。“打今儿起,你和我就算是敌对双方。”

当然这事算不了什么大事,反正在小松眼里算不上。毕竟两边等着开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在他进行了那个说是一时冲动,可事后回忆,怎么想都该算蓄谋已久的吻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像是这样的未来。

而他们现在要解决的,是另一件很严重的大事。

“老头儿们开战的理由是因为找不着你,而有人看到你和我一起吃了一顿便饭。”小松觉得自己能一脸严肃地把这句话说完并且没有笑场,需要有什么人给他颁发个小型的奥斯卡。“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家老头儿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大概只是想给开战找一个借口吧总之——”

他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凝视着空松茫然的表情。

“你家老头宣布说我把你给绑架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有可能被你们的人扫成筛子所以像是这样被冤枉还附带生命危险的事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你想好了吗,嗯?”


小松在他们当时停车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双手插着兜,而他这么站着的时候,能用余光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正不紧不慢地尾随在自己的身后。

现在过去借根烟应该也不至于不借给我吧——不至于嘛,应该不至于嘛。小松心想。我可是眼看就要接替老头成为黑组大当家的人物,区区借根烟,这都不给,是不是也太不给黑组老大面子了。他琢磨着,不过反正过去了又很麻烦,稀里糊涂一堆您老爹要不行了之类的话,听得人耳朵生茧子。

上一个像是这样不干不脆磨磨叽叽的人是哪个来着?他眨了眨眼睛,发现答案比他眨眼速度还快地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松野空松,当然,是松野空松。除了松野空松以外,还有哪个呢?


“如果情况有哪里不对。”已经完全长成了大人的模样,骨骼也好身体也好,已经完全舒展开了的空松正坐在他的旁边喋喋不休着。“我会在给你的信息里留下一句歌词——你喜欢披头士吗,还是说你是滚石派?”

“……问题的重点是这里吗?”小松觉得,空松这个人就是完全地搞不清楚重点。“现在都这个情况了,你和我说什么滚石还是披头士?”

他把烟按灭在了车载的烟灰缸里——虽然还想抽,但是空松其实不怎么喜欢太重的烟味。自从发现这一点后,他就开始很少在车里抽烟。

然而当他希望空松能闭上嘴,安心听自己说会儿话的时候,也经常正是空松不听他说话,进行着自己的主张的时候。比如说,现在他就在继续着。“那么,就用披头士吧,我很喜欢他们的《Golden Slumbers》,所以如果真的情况不对,我的电话又被监听了的话,我会想办法把词塞到里面……”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没能说完这句话的原因,是由于小松突然一脚油门,开着车直接地冲了出去——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以为他们会在处理掉眼前仿佛永远没办法解决的棘手问题的时候死于非命。然而最后小松还是将车停了下来——他们沉默地坐在这辆不大的车内,而小松觉得他需要再点上一根烟。

如果事情已经到了,需要对暗号才能解决的地步,那么小松怎么能够让……怎么能够让……

怎么能够让些什么呢?

他烦躁地停顿了下来,知道自己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地无理取闹——他既不能阻止空松回到他应该回的家里去,也完全不能够指责努力想给自己通风报信,大不了二十年后大家又是一条好……呸,是说大不了二十年老头子们都挂了以后又是一次恋爱的空松——空松什么也没有做错,一定要说的话,自己也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连一年前两个人偷偷见面结果成为了开战的借口,都不能说是他们的错。

你是阻止不了一场大家早就想开始的战争的。或早或晚,空松被小松不过是个由头,就好像空松第二天就回去了,小松也没听说过两组因为这件事就停止了交火。

这事没什么人好怪,所以大概就是因为没什么人可以责怪,所以反倒让小松心里控制不住地有气。他有气,但是谢天谢地他不是小学六年级的小孩,所以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随便地和人瞎发出来。

至少在被进一步地逼迫之前,他还能堪堪地维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又想点烟,直到手掏进衣兜里,摸到了烟盒的时候,才想起来空松还坐在自己身边。于是他厌烦地“嘟”了一声,靠回到驾驶席的软椅上。

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上。不用想也知道那来自于谁。

然而小松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碰到手就会面红耳赤的处男小松,这一点连甜头都算不上的安慰,完全无助于缓解他烦躁的心情……

他动了动眼睛,将头转向了一边。

“——烦死了。”那时的他一脸不开心地说。只因为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好像终于还是认输了一般。

“……烦死了。”可他终于还是又说。“那群老头子……在搞什么飞机。”

空松大概应该笑他,小松心想。因为自己明明比空松岁数要来得大,并且平时也总是指挥空松干这干那,但像是这种时候,却偏偏还没有空松沉得住气——他又扭脸看向了空松,打算在对方发觉这一点前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和通常一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空松惨白惨白的面孔。

他的手放在了小松的手上,但是却一点都不暖和,和惯常的空松的手指不同,那是会安慰性地拍打着小松,让他觉得生活还没有那么糟——虽然他居然从一开始就是个基佬并且还喜欢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哥们儿这事本身就够糟的了——但总归好事还是有很多,享乐主义不管在哪里都能活得下去。

像是那样的手,才应该是空松的手。那么眼下,这双沾满了汗水,湿乎乎又冰凉凉的手,该会是谁的呢?

空松注意到他投射过来的视线,勉强地笑了笑。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的话,也觉得peace会更好一些。”他的声音发干,不过小松不想要告诉他这个。“但……trouble太多了嘛。”

他通情达理,如果是平时,小松会觉得,这样的空松通情达理得有些可恨,有些过于考虑别人,而不去考虑……

而不去考虑他自己。

你不考虑自己也就算了,小松心想。但是你不考虑自己,看到这个的我的感受会是什么样,你有考虑过吗?

所以说到底空松就是对别人很好,却只对小松和他自己不好的一个坏人。而考虑到空松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小松剖却了自己的组织,各种各样乱七八糟因为出生的缘故附加上来的奇妙关系后,唯一的一点东西……

那么空松大抵就是对小松态度很烂,对小松仅有的那点东西的态度则是更烂。

一个人,对自己不好,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更不好,从这个角度来想,空松就该是小松的仇人了。

他决心要讨厌空松两分钟,因为如果不讨厌他的话,那么他就会感觉到一种,非常地愤怒,但偏偏却又无处发泄,只能自己忍着,而忍着却又不甘心的,奇妙无比,叫人不适,甚至恨得牙根痒痒的憋屈感。

小松,感到了憋屈,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怎么听都不该是现实里发生的故事。

可偏偏这生活里,没有谁能过得自由自在,空松不能,小松不能,即使是所谓七十二般变化,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的齐天大圣,也照样要被压在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下——

他觉得心里不爽,心里难受,而事到如今只有讨厌一会儿空松能缓解这种无力的憋屈感。

可空山却偏偏露出了那样,自己害怕到了极点,却要反过来安慰其他人的表情。

小松觉得,这样的空松真得是蠢爆了。

他绝对是蠢爆了,如果不是蠢爆了,那就只能说是恶毒。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表情,他就不会像是这样地爱着空松。而如果他不爱这个空松,那么快乐也好,悲伤也罢,跟空松有关的所有所有的情感……

都和小松是没有关系的。

跟他是没有关系的,如果是没有关系,那么这个世界就变得轻松了起来。他也就不用总是担心些什么,爱啊恨啊生啊死啊之类的破事了。所以如果空松想要他好,想要让他幸福,就该像是这样,精明地做出对小松和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的表情——如果空松能够再精明一点就好了,那么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空松放弃掉了。

如果他能够再精明一些就好了。

可,他偏偏就是这么蠢。

他偏偏就是这么蠢。不过大抵也正是因为这么地蠢,所以明明只想着自己逃命就可以,只要关心自己就可以,像是这样的小松才会觉得,没有办法抛下他。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抛下他。

不如说,从两个人确定了关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上了一艘一条路走到黑的贼船。

——他反握住了空松的手,轻轻地拉了一拉。

“看你吓成了什么样子。”在空松茫然地看过来的时候,小松却已经挂上了无所谓的笑容,大大咧咧地说。“不过就是这么点事嘛。”

他觉得自己的脸色不比空松好上多少,但是至少他的声音没有抖,或者说,只是没有和空松一样地抖。

“所以你是一定要回你老头儿那边去咯?”他这么说着,想要去摸烟。可现在,他右手抓着空松,左手掏左胸兜有些奇怪,所以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定要回去吗?其实我们可以远走高飞……”

“不行。”而对此,空松却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必须要回去的,小松……你知道我弟弟……”

哦。

小松一点也不惊讶地想。

他早就该知道空松是这样的人的。

甚至连生气这一步都免了,毕竟他已经想透了,空松就是自己人生的灾星,而倘若他突然有一天不做灾星了,也就不是松野小松喜欢的那个空松了的倒霉事。

这都想明白了,他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来。

“你一定要回去。”他只是淡淡地重复。

“嗯。”

“我知道了……那你小心一点。”可是下了这么久的决心,到最后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来。“不要害怕嘛,就算老头儿看你看得紧,不许你出来,又能坚持几年。”

这话说得就跟咒空松老爹死似的,果不其然,他被空松瞪了一眼——不过反正只是一眼,又不会掉块肉。

“冷静一点。”他又说,“出得了什么大事嘛。”

“……是啊。”空松也只是叹息一样地赞同说。“出得了什么大事嘛。”


然而事实只是证明,在乌鸦嘴方面,小松和空松,是永远的半斤八两。

——“出得了什么大事嘛”,这句话说完,不到半个月。

这大事,马上他妈就出了。


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空松——自从杀完那个人以后,他的话就开始迅速地少了起来。所以小松只能坐在地上,看着空松背着那个包,急急忙忙地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收拾着逃命所必需的东西——所以说这就是折腾人,小松心想。你要是真想与我逃命,那就从一开始我提议的时候你接受不就完了,不也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了。

然而空松却偏偏在那个时候拒绝了他——他拒绝了他,也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时机,过了那就是过了,过这村,没这店,还想读档出来?no way,没这个门的。而现在空松要跟他私奔,杀了人,带着人命债,从死了这人的身份看,多半还是空松老爹授意给他准备的一个套子——那么空松这就是忤逆了他老爸的意思要和自己私奔。

完蛋,自己家族的人会当自己被空松搞了,要好好追查一番空松的下落,至于空松家族的人呢,是得把他俩当叛徒刷,至于因为杀人案条子全国通缉还有数也数不清的破事,也要变成家常便饭。

小松在原地蹲了那么一会儿——其实他倒也不怕什么全国通缉不通缉的,就好像空松他老爹要把他们当叛徒副本给刷了,他想想,觉得也没那么好怕,只是一个很遥远的定时炸弹,nobody knows什么时候会爆炸。

完了,连说话风格都快变成空松式的了,他是不是可以和空松要点精神抚恤金呢。


可是,这个笑话却一点也说不上是好笑。

不如说,从刚刚开始,打小松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就没有一个是可以轻松地笑出来的。

他只是蹲在地上,点着烟,瞅着眼前那个寡言少语,皱着个眉头,跑来跑去的空松。

他从来都不怕条子,也压根不在乎自己干什么会惹他的老爹生气——他连自己顶头老大生不生气都不在乎,所以空松他爹要怎么看他,这事他当然就更不在乎。

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所以其实眼下这事他也没什么好怕。他不仅应该什么好怕,还应该为空松终于为了保护他,而亲手杀了自己派系的人,最终成为自家的叛徒,不得不和自己一起踏上私奔的路途感到几分兴奋。

他应当感到几分兴奋,小松想,问题就是,他没有。

看着空松像是变成了冰一样,停止了笑容,也停止了活动,只是不再变化的侧脸,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空松。”他突然叫说。

“……干嘛?”明明最大的威胁,藏在暗处,打算小松一出现就把他按倒在地的男人已经被他亲手给干掉了,可是眼下的空松,声音却烦躁得一点都没有他对着那个男人举枪时的冷静和坚决。“怎么了,小松?”

可即使是如此还是会问小松想做什么,像是这样的温柔,让小松的嘴唇动了一下。

“……你过来。”他继续道。

“没有时间了。”是啊,连耍酷的英文单词都不再说了,大概真的是没有时间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我有听。”这么说着,小松看到他抄起出租屋里,两个人的合照看了看,随即塞到了包中。

“你过来。”他觉得说这话的自己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天边。声音朦朦胧胧的,不像是来自于自己。

“抱歉了小松,但是我们现在真得很急——飞机的话再过一两个小时应该就会被封锁,我们得快……”

“空松。”那个人的语调居然还是平稳的。“你过来下。”

停下手,望过来的空松,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地茫然。

而小松便冲着这样的空松,咧开嘴,笑了起来。

“过来嘛。”他说。“是难得的哥哥的请求,你就不能好好地听听,然后满足一下嘛?”

他说这话,比想象中要来得轻松许多。

大概是对他过来,或者不过来的事情,感到了一阵无所谓的轻松。又像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于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再也不是悬在人脖子上,晃晃悠悠的一个危险,而成了某种实际得多的,可以被处理的威胁。

他看着空松,晃了晃脑袋。

“嘛,不过来的话,我也没有关系啦。”他轻松地说。“只是想叫叫你,打扰了——不好意思诶。”

他说这话时,真得没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情绪,声调里也表现出来,是十足的不为人考虑的人渣范畴。

不过事后想想,他或许不该加上这话的。

因为不说这话,那么空松或许便还是不会过来。而他不过来,那么后面的那堆事,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他不该加上这话,因为他这么说,空松就一定会过来。而他也知道这一点。

可他偏偏就说了这句话。

——松野小松的人生,大概就是被他自己毁掉的。这件事,怪谁,到最后也只能怪回到他自己的身上。


“如果你没有过来的话。”说着这话的小松玩着手里手铐的钥匙,听着那个到底最后也没换成的床板嘎吱嘎吱地乱响着,倒也没什么情绪地说。“那么就算了,这个计划搁置——如果你过来了,那就执行。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可是嘛——也不知道空松最后到底会怎么做,所以最后就觉得,还是让命运去决定好了。”

如果空松真的愿意放下手里的事,为了小松,不管是出于信任也好,关心也好,愿意丢下手里的事走过来,那么就去做。而如果他坚持别的事比小松更重要而不愿意,那就干脆不做。

……说是什么命运,实际到最后,做选择的依旧是空松。而考虑到正是因为“是这样的空松”,所以小松才会喜欢他。那么说不定从一开始,他要在空松靠近过来的瞬间把他按倒在地,然后手脚麻利地把他铐在铁架床的床头,这种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们是有人说,人其实是不存在选择自由的生物诶。”将钥匙放进了裤兜,然后站起来,看着还在奋力地想把手抽出来,想要挣脱手铐的空松,缺乏感情地扯了扯嘴角。“因为看起来,好像是自己决定,“要做这个!”或者“要做那个!”实际上却都是因为一些很微小的原因,到最后……啊,最终导致了一定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的结果。”

因为是这样的人,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就一定会做此选择。小松记忆中早就模糊了影子的老师们这么主张着。因此一切的“可以选择”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假象。人打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们今后所要走上的路途。

那么从这个角度,小松说他将这件事交给了命运决定,倒也没有什么差错。

不过解释起来总归是很麻烦,并且小松也没有心情把它给讲清——像是空松那种比自己还笨的笨蛋,就不要指望他能理解这种事了。这么想着的他,慢吞吞地拖起了步子。

“你要干什么?”所以空松居然会有这样急得变了调的声音,听起来真得略微有那么一点点搞笑。“小松,你不要胡来……你想干什么?”

“其实——是突发奇想的手铐play啦!你看,像这样把空松铐起来,然后把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一番,看着空松发出啧啧啧我实在模仿不出来的美妙声音,像是这样进行淫乱的一百八十天特别内容放送!是说,本来是这样的打算啦。”

本来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的,然而气氛几乎完全没有变化,还是沉重地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小松没耐烦地掀了掀眼皮,直觉到接下来空松可能会发表一大长串又臭又长反正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有屁用的废话。所以他决定要在空松磨叽以前,把自己的事给说完。

因为,“反正空松跟我走,也一点都不快活吧。”他看着空松,很冷淡地,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人或事。“现在被迫和我走了,之后一定还是会想家,想自己的几个弟弟,还有自己的老爹——”空松仿佛是要反驳,不过小松伸出手来,是个“打住”的手势。“因为空松就是这么一个不干不脆的家伙嘛,不用胡扯说你没关系,或者这些都会过去——就算现在和我跑了,很快也一样会觉得后悔。”他顿了顿,觉得气氛真得是太沉重了,沉重得一点也不松野小松。“不过你就是这样的男人嘛,没有哥哥我这么洒脱啊。”

不如说,居然不是“先跑了再说”,“后悔了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抱着这样的念头拐走空松,连小松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惊诧说,这真的是一点也不小松。

这真的是一点也不小松。

为什么呢?

因为小松的话,就应该是一个人渣啊,一个只顾着自己快乐就行,不管怎样,自己爽就好,什么都不在乎,小学六年级生,万事万物围着自己旋转,像是这样的笨蛋。

明明像这样,做个笨蛋就好了,所以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

小松觉得这个问题太烦人了,太烦人了,所以懒得去想了。

反正最后只好说,“也不至于判我个死刑吧——那家伙自己带了枪,说不定我可以算正当防卫。你的话……”

在那个时候,其实微微地动摇了一点。

一旦离开这个房间,那么松野小松就将成为即将入狱的杀人犯。

罪犯的话——是没有性生活的啦。所以要不要走之前至少来个分手炮呢?他插着兜,仰着脖子想了一会儿。

如果这会儿和那家伙做爱的话,一定会哭得很惨吧。一边哭一边啰嗦些什么小松小松的,会很烦。不过话虽如此,空松这家伙虽然很容易被感动,有些时候甚至显得脆弱,但是做着做着哭起来的事,确实是没有的。

在和自己做的时候甚至做得哭了起来。像是这样的成就吸引了小松几秒。他仰着头斟酌了一下,大概现在“马上操他”的选项以千斤之重的速度迅速下坠,而唯一阻止了他没下手的原因是,他这会儿有点硬不起来。

对不起,有点硬不起来。

他惋惜地在内心和空松道歉,并且安慰性地和自己说。如果空松老爹知道说自己不仅干掉了他的得力手下,还真把他儿子搞了——不是关系很好而是把他儿子给上了,那么他在监狱里的生活会相当地生活多彩。对吧,小松,你可一点都不想……

……

仔细一想,这事其实还挺刺激的。

他扭过脸去看了一会儿空松,觉得根本除了他还没硬这一个理由以外,找不到任何别的可以不打这个分手炮的借口。

“……”而那个时候,空松也确实是在看着他。

“你别这样。”他还在徒劳无功地继续说,“你可以和我一起跑……”

因为像是这样的表情,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放弃了。该说什么呢。

空松果然在败坏人兴致上,是个数一数二的天才。

“……空松的话,有说过自己喜欢披头士,就是那个《Golden Slumbers》的,对吧?”他站在门口,回过脸来,望着他说。“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ward……”

其实是空松说完这首歌后,才特意跑回去认真地查了又听了的。但是像这样的事,绝对不可以告诉他。

“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他哼着那个调子,看着那个手足无措,明明睁大了眼睛,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绝望的空松。

“Sleep pretty darling do not cry.”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儿,不要哭泣。像这样的歌词根本就是充满了空松的风格,仅仅是想想,鸡皮疙瘩就要起来。

而我要为你唱上一首摇篮曲。

“Smiles awake you when you rise.”

这样,当你梦醒之际,便可以见到一个笑容。

我居然会为了一个人的幸福这么拼命。在关上灯,锁上门出去的时候,他忍不住想。

但是没有办法,因为空松挑选的那首歌,已经从一开始就说出了只能如此的原因。

“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ward.”

有那么一条,归家之路。

那么要回去的家到底是哪一个,无论做什么都想要守护的东西又都是些什么呢?


“……这可真是,一点也不松野小松。”

投案自首时,那个人这样地自言自语地说。

“这可真是,一点也不松野小松。”

独自站在出租屋的楼下,望着八年后,已经风景大变了的街道的小松,这么自言自语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甚至搞不明白回到这里来到底有着什么意义。

只是因为想着事情,脚带着人情不自禁地往前走,终于就还是走到了这里,走到八年前命案的突发现场。

也是他和那个人构建了无数回忆的,想要回去的那个家乡。

他手插着兜,仰着脖子,看着这个因为地处郊区,所以价格出奇地低廉,当年因为开玩笑,他们拍了五年房租在这里的小楼房。

“租个五年,之后再说之后的事情啦。”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松跟空松这么商量着说。“反正也不缺这一点钱——五年以后,说不定事情好起来,我们就可以在你的那张大床上试一试了。不过说起来,我一直好想试试你那张大床啊!为什么你一个男的要把睡觉的地方搞得那么舒服,是基佬吗!”

“……这和是不是基佬,没有关系吧。”而空松便跟他分辨说。“小松跟我在一起,应该也算是……但就没有看你……”

“我跟一般基佬是不一样的。”他摆起手来说。“一般的基佬,和男的搞完以后,满心想的就只有男人的屁股。可哥哥我才不是那种肤浅的家伙。”

就算搞了空松,一定要他说性癖的话,也一定会是女人的胸,女人的腰,还有女人的屁股,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松野小松的性癖就是“女人”。

但是,空松的话,是不一样的。

“是特例中的特例。”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出一个谜题似的,和空松讲道说。“真得只是一个很狗血的特例喔。”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特例啊。”一脸费解又茫然的空松皱起眉头来说。

这就好像现在从楼上下来的那个空松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一脸……

……唉。

等一下。

Wait a minute.

“我以为你一个小时前就该到了。”八年未见的恋人望着他,歪着脑袋说。“你动作好慢。”

“……”

我也没有说,自己出狱以后就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的吧。小松微妙地眨了眨眼睛。

说是眨了眨眼睛,大概只是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刚刚走在哪里的时候,不小心一个脚底打滑,穿越了时空,或者干脆做了一个什么超狗血的梦境。梦境里他八年前的恋人飘到他面前说,哎呀其实八年有期徒刑都是一场梦啦我和你港你根本还没去服刑,来,不要多想了,快去吧重新服个八年。

但是站在台阶上的空松,确实又跟他记忆里的那个空松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好像又高了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错觉——穿着一件和服,敞着怀,眉间略微有一点点微妙的成熟感,但是又不算过。

“……这样我连,‘还是八年前的空松更可爱!’之类的话都没法说了啊。”他发表着感想。

“……唉,不能吗?”空松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以为,以小松的style,是绝对要抱怨说我老了的。”

“说什么老了啊。哥哥我可是比你要大的哦?如果你老了,那我肯定也老了——我还蛮年轻,二十多岁不到三十,正是小姑娘要死要活喜欢的年纪哩。”

他对着空松挑了挑眉毛,大概是这个眼熟的动作,让那个陌生的空松有些禁不住地,扑哧一下地笑了起来。因为笑了起来,于是那么多年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堵空气做成的墙一样,被突然地往推开。

而过去那么久,那么长久,本以为已经忘却掉了,极尽调侃地说着什么“八年前的恋人”,仿佛这样就可以从那个傻了吧唧完全不像是松野小松的小子身上跳开一步,变得更加地游刃有余,变得更加地……

更加地……

“……我老爹已经管不住我了。”他插着兜,突然开口说。

“真巧。”而台阶上的人却也眯起眼睛来,冲着他笑笑。“我也是一样。”

说完这话,就觉得好像没什么话可继续说。

于是天空中的驯鸽飞过,纯红色的小爪子上的木筒发出唰啦啦的声响。

“你想看看我把房间装修成什么新的风格了吗?”空松突然说。

“不,我一点都不想。”而小松却也笑了起来。“因为你的品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有多差。”

就好像用脚趾头想就该知道。

两个人的爱情品味,又该是怎样长长久久的,一点也不松野小松,同时一点也不松野空松的,为了彼此而不断改变,调整,最后成就了的——微妙特色。

爱情,Love,或者随便什么。

在金色的梦乡中,悄无声息地成长。


——————The End——————




我,居然,写完了!!!!

研究生生活根本就是忙得让人想要自尽东南西北到底在哪里完全搞不明白在这样的气氛中我突然地想吃黑道太子osx极道kr的同人。并且因为生活太贫瘠了所以非常想吃糖,特别想吃糖。刚好抽空重看了《金色梦乡》这本小说——虽然跟这个故事几乎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好喜欢这首歌(干)就交给卡拉了。反正歌词也很卡拉(??

……唉不过挤着时间拼命把它写完了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20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写的质量……完了更不要提了就这样吧大家凑合吃吃我,我已经尽力了(干)

很想感谢在我写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明天明明还要上班却还坚持跟我唠嗑让我打起精神来的袜总——你lft at起来太麻烦(干)我就不at了。如果不是你插科打诨我极有可能就又和一个礼拜前一样把稿子扔掉不写了!这篇故事与其说是我一个人写完的,不如说是袜总努力鼓励我之下生产出的作品!不夸张的说,它的出现袜总居功甚伟!你是它的爸爸!(???

完蛋了其实我写到7k的时候就已经凌晨了我觉得后半段我完全就是语法什么完全不顾的胡扯乱写。如果有哪里写得不对劲不好看,还请多包涵,如果我有时间……如果我有时间……我会改的。

如果

手里还有七八篇oskr的草稿,想抓紧各种间隙尽快地完稿。

i have a dream.


我其实就是想看长兄两个人深情地,互相喜欢地谈一次恋爱,所以追加了外部的阻力设定。

在这样的阻力下,如果还愿意爱着对方,那么绝对是所谓的深爱吧。

总之,这样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

所以为什么黑道太子这么又酷又帅听了就让人激动不已的人物其实是个深情系男子我觉得自己的感情收到了欺骗我们能不能再时髦一点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让我们有缘,再见!

其实二期就要到了如果真得点爆我的话说不定我们要天天见的

那么——

晚安,好梦。

愿你可以见到金色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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