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おそカラ】满眼风光北固楼·下

*CP:おそカラ,未来pa的后半

*警示见前,不是Bad Ending……啊,想写Pa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是白天。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舌尖传来了一阵奇特的苦味,就好像在睡眠的时候被人灌进去了某种发涩的液体。空松迟钝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只觉得头沉得要命,跟宿醉的感觉有些像,但是却没那么恶心。

“小松。”他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手窸窸窣窣地去摸枕头下的手表,摸了半天没有摸到,于是就转过身来。“有水吗,借我喝口。”

而他对面的床上,却是乱七八糟的被子叠都没叠地扔在床上。空松看到这乱糟糟的场景,第一反应是坏了,如果要突击检查值日,两个人今天可能要认栽,第二反应是他到底睡了多久,才让小松赶在自己之前起了床。

洗手间里并没有传来哗哗作响的水流声,难不成是没有叫醒自己就直接出去了。这么想着的空松跳下床,跳下去的时候还晃了一下没能站稳。他不记得昨天喝酒了,但是舌尖好苦,头也晕乎乎的……这样摇摇晃晃着的空松走到柜子前,伸手去拿自己的……

……没有。

每晚睡前都要整整齐齐挂好的军服并没有在柜子里,空松伸手摸了几下,直到摸了好几次空以后,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才跟突然拨开了迷雾似的,昨天的记忆闪电一样地击中了他。

“小松?!”他猛地一个回转身,看到镜子里还穿着皱皱巴巴训练服的自己,整个房间里除了自己还有镜子中那个一脸惊慌失措的空松以外,别无他人。

“小松!”他又提声叫了一声,一边叫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到床头柜前,抽屉咣咣地被拉开,果不其然,睡前两个人放通讯联络器的地方,自己的位置是空的,而小松的是有好好地摆在旁边。

是怎么回事,他心乱如麻地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应该昨天晚上就到研究所报道,如果一直没有去,研究所那边的人肯定也会派人来调查……

但是现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大白天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就好像还是他们小时候,危机还没有这么严重那会儿,午睡的空松睁开眼,看到了自己同样睡得七扭八歪的五个兄弟,还有窗外一缕安宁的阳光。

他愣了那么一下,因为有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就好像是一条虫子在顺着他的脊梁向上攀爬,然后猛地攫住了他的后脑,口器的钳子紧紧地掐死了他的神经,让他的头痛得一跳一跳的,难以去思考其中的意义。

他站起来,或者用跳起来描述更合适,他手里攥着那个通讯器,急急忙忙地往外面冲出去,也没有管自己头还没梳,衣服因为睡的一觉而完全是毫无仪态的一团。在快跑出门的时候他才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卡,只有有这张卡他才能打开基地的很多处门。可是摸衣兜,依旧是摸了个空。他转过身环视了一圈房间,又冲到小松的柜子门前,像是快要把门给卸下来一样地弄开了柜门。柜门咣地一声砸在墙上,而里面确实扔着小松的训练服,制服还有一件常衣,靴子被穿走了,自己的衣柜里则只留了军靴。空松伸手去掏小松的衣兜,因为太着急,嘶啦一声拽掉了半边布。

身份识别卡确实好端端地放在里面,照片上那个弯着眉毛的小松正在冲他露齿而笑。

“操,我操,你他妈……”

空松不骂人,他从来都没有骂人的习惯,并且一直认为骂人和一个绅士,一个polite的男人的信条相违背,但是现在他骂出了声。

不过大概没什么关系,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匆匆忙忙地往外跑,差点还被挡路的椅子绊个跟头。门开的时候,外面有几个人刚好在一边走一边说话。他试图从那几个慢腾腾走着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正在发生些什么的文职官员间挤过去。他用肩膀撞开他们,而那些人因为他没有礼貌的举动而发出了愤怒的噜噜声。空松没有理会他们,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群人居然还在说话。他只是想跑,拼命往前跑,即使现在战斗指令应该已经发出了也无所谓。他就是要跑啊,拼尽了全部的力量,比他有记忆以来任何一次跑得都快,比他有意识以来任何一次都要迅速。他用手拨开前面的人群,嘴里发出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大概是想说让让,可是急速分泌的口水还有乱七八糟的思绪一齐地淹没了他,让他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在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那个死死地咬着他的后脑,咬着他思绪的虫子没有撒口,或许要感谢这件事,因为不然的话他会腿软得连动弹的力气都不具备。蒙上了保鲜膜的情绪在飞快地膨胀开,就像摆在橱窗里的并不是松野空松的一块块情绪,而是他的心脏,是他的心。他的心在飞速地跳动,他的肺部在急促地呼吸,空气流进去又流出来,他的心因为过快的速度而疼得要炸裂开。那橱窗里一直装睡的东西终于要撕裂掉薄而透明的掩饰,从柜子里钻出来,炸裂开,把所有看着的人都蒙上血与肉块的窒息。

他看到了电梯,电梯刚好停在了这个楼层,所以他啪嗒啪嗒地玩命敲着到一层的按钮,同时另一只手还在拨自己的联络号码。1,3,7,不对,拨错了,因为出了许多汗,所以手湿滑滑的在触屏上按不住数字。那个瞬间空松想把联络器摘下来砸到电梯门上。但是他控制住自己,来不及,就算小松还没有登上机甲,按规定他也应该会把联络器械统一交给支援兵保管。况且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了,他是要阻止小松上那架该死的机甲,那架会让他送了命的机甲,不是要和他最后告别……打给谁,对了,打给上面,上面是哪个上面,研究所,对了,要打给研究所或者总务机关。打给部署司令员……可是司令员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他要踹门,要一拳头把毫无自觉地缓慢下行的电梯门打出个凹陷来。但是不行,他得冷静下来,他现在是小松外松野兄弟中最大的一个,而小松正在为了他,顶替他去上战场。他点了半天通讯录,但是通讯录里只有乱七八糟一堆卖黑酒卖黑货的商人的电话。空松已经被焦虑烧得通红的大脑里,有一部分想起来在配给最严格的时期,几个正在长身体的兄弟饿得快要撑不住,而不靠谱的长男总是会在那时插着兜出去转转,回来的时候“捡”回点糖或者其他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但是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呢?他就要死了,如果空松再不快点的话,那个总是给人惹麻烦,让弟弟们嫌弃不已的长男就要死了。

电梯门开了,他冲出去了两步才意识到这是有人按了向下,也要乘电梯。“滚开!”他缩回去啪啪地按着关门的按钮,声音大得就好像被逼到了墙角的野兽。“我有急事!滚开!”

这个打岔让他终于能冷静了一点,他的脑子仿佛降了点温,终于开始能在短暂的一分钟里想出个东西来。他想到了小松这个家伙怎么能做这种事,他想到了虽然无论是检测还是登陆机甲的时候都要进行指纹还有视网膜的检测——但是小松和他是六胞胎,他们六个一模一样,即使对于他们自己,每个和每个的区别可以一眼看出,但是对外人来说他们就是一样的。机器或许会发现数据和系统里的有一些不一样,但是这会被当成姿势不同或者不同时期身体状况的差异给蒙混过去。他们是六胞胎……去他的六胞胎。他头一次希望他们几个不是像复制粘贴一样相像的六胞胎,但是想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通讯器没有能打出去的电话,他没有一个弟弟能跟对方商量的,无论是哪个弟弟都会被这事吓傻,而他没有时间安慰他们让他们从震惊中缓过劲来。他想到了嫌味,这个和小松相熟的黑市商人,但是相熟又有什么屁用。门开了,好,门开了他就不用思考了,他只需要拼了命似的跑就够了。

他冲到基地的操场上,拦住了一辆运输用的卡车——整个基地的操场上空空荡荡,他应该想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被调去进行这场最后决战的埋伏。小松可能又耍了个滑,或者用什么手段让自己逃过了这场战斗。他总是有很多弟弟们不清楚的手段,就好像谁也不知道他揉揉鼻子,接下来会从衣兜里变出个什么违禁品一样。但是这个活命的机会小松不是为自己要的,他是给空松准备的。

可是谁他妈要兄弟死了自己活啊?

驾驶室里坐着两个人,空松不认识,一个坐在驾驶座上,一个手里抱着枪。空松告诉他们说自己有事必须要马上前往部署中心,但是他说得太急,而对方却完全是满不在乎。任务?谁都有任务,这年头以为自己身负重任实际上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人多了。确实,小松的驾驶成绩和空松相近,到底是小松开着机甲去死还是空松开着机甲去死对于大局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无非是烈士登记名单回头要改一个名字的事。可是这对于空松来说确实就是大事,一个差不多能捅爆了他世界的大事。比自己性命要重要的事有很多,但是只有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小松曾经和他说如果你真得通过了测试,哥哥会恨你一辈子。那么现在如果小松真得死在了战场上,空松就要恨他和自己一辈子。

他跳到车上,一把扒开了那个驾驶员,旁边抱着枪的警卫还愣得反应不过来,就被空松一拳头揍在了下颚上。他猛地把他压在对面的车门门口,一只手扭开了开关把对方从车上推了下去。来不及关车门了,空松爬回到自己位子上,一脚油门,开着运载物资的卡车就冲到了主路上。前面大门的看守听到了有人叫,在急急忙忙地往下降挡车的路障。可是空松才不会刹车。他伸手带上了自己一侧的车门,持续加速,把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档栏撞了个稀碎,就这样往外边冲。

还没有开到司令部的时候,他就被好几辆车堵住拦下。当步枪冲锋枪都瞄准了他的时候他举起手高喊我是松野空松,是今天任务的执行人,那个在机甲上的是我哥小松,我要立刻去见指挥官。

开玩笑,指挥官哪能是你想见就能见着的,但是谢天谢地小分队领头的旗坊正巧了是他的熟人,他一看到空松就说“啊呀,小松怎么跑来做这个啦。”空松也不想和他争自己到底是哪个松,只是喊着说要见司令员,旗坊被他吓到了,有人还提醒说送这个松野过去不合规矩——可是旗坊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小时候大家总欺负他,他却始终是一个好人。所以他让空松坐在巡查车的驾驶座位上,还给了他自己的通行证。这件事如果真查起来旗坊也得因此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傻乎乎的旗坊真得知道吗?不管知不知道,空松还是和他道了个谢,话喊出去的时候车已经一脚出去了几十米。

快,尽可能地快,他一路都在跑,跑得七零八落跑得乱七八糟。但是到指挥部,拿着松野小松身份卡冲进去的时候,人家告诉他说,诱饵的敢死队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出发啦。

小松完啦。空松站在那儿,身体摇摇欲坠,快要虚脱一样地倒在地上。所有看着他,或者背对着他的人都好像变成了同一张脸,那张看不清的脸张开嘴,露出牙齿,还揉揉鼻子,告诉他说,小松完啦。他要为了你死啦。

这不对,他心想。不该是这样的。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好像刚刚他拼了命赶来的过程里,他的心脏就已经炸掉了,他所有的感觉都跟那从橱窗里钻出来的玩意儿一样,炸得四裂开,黏黏糊糊地落在桌子上椅子上,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血了吧唧的玩意儿,而作为炸弹中心的空松,也就变成了完全没有形状的肉沫。

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到了大裤衩博士。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追上你哥哥的desu。”那个总是在研究着非常危险的玩意儿,还有不那么危险,但仔细想想又很可怕的玩意儿的博士跟他说,“只不过我们一直没能通过人体应用那一关,所以军方不同意我们用desu。”

能追得上两个小时前出发的,军方研发出的最强机体的武器。

“松野君如果无论如何都想去的话,就跟我过来吧,不过不管是因为失误死掉了还是怎样,都算是自愿的啊desu。”

这个时候和空松说自愿不自愿,哪怕有玩意儿从地狱里升上来说,我一口把你吃了能把你哥换回来他也完全乐意,所以他点头,跟在大裤衩博士身后,到了司令部的地下室。

一个盖了层布,揭开后发现底下还是落满了灰尘,完全和军方现有机甲设计不一致的玩意儿出现在了空松的面前。

“是最开始抗击敌人的时候,当时的人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了desu。”大裤衩博士一边把钥匙和空松的备用信息卡递给他一边说。“里面的系统已经和指挥部连接了,只不过因为还没有完成测试,并且有过度消耗人体机能,极特殊情况不能长久作战之类的问题,所以一直没能实际应用或者批量生产的desu。”

空松爬进了驾驶舱,他没有时间听大裤衩给他讲这个机体的历史现状或是先进or落后的知识了。如果是平时的话,作为自己的坐骑他肯定会很认真听,可现在他急着去救小松,小松在前头,有谁顾得上酷不酷之类的事呢?


驾驶舱不大,因为过去的技术,很多现在可以微元化的设备在这个机甲里都还是大块头,所以作为代价,驾驶舱的空间被急剧地压缩。空松跳进去后合上盖,基本上就没有转身或者调整姿势的空间了。钥匙插入后再划卡,联通军队系统数据库的扫描仪扫了一遍空松的视网膜,验证了指纹,便开始正规的运转。

“好久不见。”AI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吓了空松一跳。“你每次下来的时候都是这么急三火四,跟有人踹你屁股似的。”

“小,小松?”他的声音哆嗦了起来,他拼命转头往四周看,想找到藏在机体里的那个兄长。可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铁壁,哪能瞅到人答他的话呢?

“bingo!”而AI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着。“我就是和神父大人签下契约,你能找到的最不忠诚的恶魔小松啦——之前进机甲的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原先认证系统里,不是说应该只有你一个吗?”

“……我不是什么神父。”空松愣了一下,在搞清楚小松并不在这个驾驶舱内后,就敲下了准备系统,机体开始缓缓升温,各个部位之间的开关开始接通。“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那个声音仿佛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在各处蹿来蹿去,“你可不就是松野空松,设定了我声音的那个人——还有两分钟能够准备完毕。不过这么久没见,你就这么冷淡地对我嘛?”

“快和我道歉,好好和我道歉。”那个被个性化定制设定出的AI说。“如果真心诚意的话,说不定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空松。”空松活动着自己的手指,检查了一遍面前的仪表盘,迅速将最新式的数据记录和这个老款式的套在一起。“你已经被封存好几百年了,现在没有宗教,所以没有神父……”

“……”一直四处乱窜,就好像长了翅膀的一个什么玩意儿在耳边飞过来又翻个个儿似的AI停住了,那个声音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哦了一声。“那你又是跑进来要干什么?”

和刚刚欢快又懒洋洋的,就跟一个孩子在沙地间跑来跑去的感觉差不多的声音停止了。

AI的声音变得很冷淡,很严厉……也很可怕。

如果是平时的话,空松会和他道歉,然后好好退出去,告诉大裤衩博士说“这个Cute的机甲有着awareness,我不能强行更改他的意愿。”

但是现在,空松忙着救小松呢,谁有功夫管这种事。

“我要急着救一个人。”他说,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开始的扳手上。“所有的机甲都已经出去了,要想赶上,只能靠你了。”

系统沉默了一小会儿,就好像一个恶魔悬停在半空中,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事。“你要救什么人?”他问说。

“……”

“很亲近的人?难不成是……很重要的恋人之类?”

“……”

他没说话,虽然没说话已经和默认差不太多。他只是盯着显示屏上“准备中”的讯号,希望能够快点走到0.

“哎——我对帮助现充没什么兴趣。即使你真得强行让我走,我也不会好好听你的话的。”AI却还在啰嗦着。“不过既然你和那个脑袋空空的神父一个名字,作为缘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告诉我你要去救的那个人的名字,如果我喜欢的话,全力配合你一把也不是不行。”

从目镜能看到,前面的跑道正在缓缓地打开,蔚蓝的天空出现在了远处的一端。

“快告诉我你要救的是谁啦。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会把能源箱的供给断开喔?”说着如果能让这个AI高兴的话,就会配合空松,不过无论空松的恋人是哪一个,恐怕这个AI都不会高兴吧。

除了一个。

“松野小松。”空松目视前方,挺直了身体回答说。“血缘上算是我哥的松野小松。”

“……”一阵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沉默,在这之后——

“那就大闹一番吧。”恶魔的机甲点燃了助推器,而湛蓝的天空正在远方徐徐地展开。

还来得及。

没有什么是来不及的。

不管是还没有死去的性命也好,没有好好谈清楚的两个人的关系也好,需要和小松认错,或者揍小松一拳头的空松也好……

……天空被扯开了一个角,于是故事的结局也就呈现在了其中。

那是绝不肯放弃的命运的最强之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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